幻魂月华

回归26

我知道，若如今二哥记忆还在，定会给我两个字：“值得。”

因为那是他妹妹。

但是他现在并没有过去的记忆，更不可能还记得幼年的那些事情。

或许……失去了记忆的二哥能对他切身经历的那些事作出不一样的判断呢？

主意既定，我抬眼去看二哥，软语恳求：“二哥～变成人形好不好嘛～”

二哥传来疑惑的意念。

我再接再厉撒娇：“二哥二哥～我想给你讲个故事，但是对着一棵树我没法讲得声情并茂啦～”

二哥传来“真拿你没办法”的意念，随后一阵蓝光自树身上逸出，再次收回时，已是人形态的模样。

仍然是白衣散发，含笑而立，虽然他的人形态早已修炼得不会自带蓝光，但那俊美无双的脸如同会发光一般令他整个人显得熠熠生辉，唯独左眼下一道淡淡的伤痕提醒着我某些不容忽视的细节。

他在我面前盘膝坐下，抬眼看我，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说：“开始吧。”

我踱了两步，组织一下语言，慢慢的说道：“很久以前，有一个家庭，有慈爱的父亲和温柔的母亲，还有三个孩子。父亲耕田，母亲织布，大儿子行商，二儿子和小女儿还小，在家里幸福的成长。”

“那天，原本该是很平常的一天，大儿子从商队中归家团聚，然后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吃了最后一顿团圆饭……”

“原来这位母亲是私配凡人的天仙，她虽然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但是她始终生活在自己的私情被发现的恐惧之中。”

“在这位母亲的三个孩子中，唯独二儿子拥有与生俱来的天眼，而这孩子为了救自己差点掉下悬崖的妹妹，不小心动用了天眼的力量。”

我注意看二哥的神情，对于天眼二字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也许是因为他目前的本体并未显出任何天眼的痕迹。说来也奇怪，二哥的碎片早已收回了不少，却总是未见天眼出现，虽说当年玉帝以神火焚去了二哥的天眼，但是毕竟痕迹还在，这其中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

“这位母亲大怒，严厉斥责自己的二儿子故意卖弄，以至于引来了追兵。随后这位母亲招来祥云，带一家人出逃，半路自己被追兵卷走，而后祥云失控，一家四人从云中跌落，二儿子凭自己的天眼救下了自己和小妹，但是父亲与大儿子却……”

二哥平静的看着我，仿佛在听陌生人的故事。

我忽然有些后悔，我或许该让二哥维持树形态来听这个故事，因为只有树形态的二哥才会无法掩饰他的任何情绪。

沉默了片刻，我再次开口：“二哥，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二哥定定的看我，然后问道：“三郎，你讲的这个故事，是我的过去，对吗？”

我不答他的问题，却道：“我自认为所述的事情毫无偏颇，二哥不妨想想，这件事里面，到底谁对谁错，谁受了伤害，谁种下祸因，谁承受恶果。”

二哥缓缓摇头道：“此事并无对错可言，一切只看结果。”

我不服气的反驳：“怎能只看结果！正是那母亲的一番斥责令二儿子背下了沉重的债，从此步履艰难，不得解脱！”

二哥看着我：“三郎是在为我抱不平？”

我的脸顿时涨得发热，咬了咬略微干涩的嘴唇，道：“可那原本就不是二哥的错！”

二哥微微的笑了笑：“三郎，你的心偏了。”站起身，走过来，摸摸我的头，柔声道，“三郎莫要忘记，你就是三界本体，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三界众生。三界并不是不能拥有意识，但是三界最忌讳的却是拥有私情。记住，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可我是因为二哥的牺牲才会产生意识的，我若不偏向你，还能偏向谁？”我不服气的反问。

“谁都不能偏。”二哥点了点我的眉心，“三郎需要心怀大爱。”

“就像二哥一样吗？”我问他。

他凝神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复，又道：“若是刚才三郎追问的问题，二哥也可以答你，此事谁都没有对错，只看各人的选择。就如刚才三郎所言，二哥当年背负着全家被害的债走过千年，想来这本就是二哥自己的选择，与……母亲所言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专注的看着他，见他在提及“母亲”二字的时候明显有了片刻停顿，就知他对母亲显然有着极深的感情。

记忆纵然被锁，情感却还存在。

可……总觉得还是不对。

二哥那种无意间就会自毁的倾向，那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