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魂月华

回归43

杨莲跟着瑶姬开开心心的走到一旁，纯然还是一副小姑娘轻信的模样，而瑶姬却向玉帝使了个眼色。

我以本体视界看得清楚，心知瑶姬对杨莲说的话只不过是敷衍而已，却已经无暇再去管她母女这点小事。

二哥居然真的出事了。

我原以为聚神关能够轻易过关的……为什么？

聚神关，融合记忆与情感，才能使复生之后的人与之前的那人前后统一。

而二哥现在这样的情况，唤作情相冲。

我原本以为凭二哥的意志力可以克服，却没想到，二哥内心之中对于感情的执着竟是如此的强烈。

而且强烈到仅凭他母亲的一句话或者说是一个词，就因为这一个词，二哥轻易的陷入了情相冲的状态。

化身直接冲上封神台去，顺手在身后划下简易的屏障。看到我的动作，哪吒面色一凝，直接挡在了我的面前。沉香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向身边的梅山兄弟道：“舅舅有险，我们一定要护住。”梅山兄弟应声到处，武器尽皆出鞘。

梅山老六还心细些，问道：“三圣母怎么办？”

沉香轻轻一叹，既而哂道：“随她去吧。反正她不会有危险。”

刚才环绕二哥周身的光点几乎已经被二哥融合进了新生的肉体之中，唯独剩下了最后两颗不驯的在半空中游弋，每当二哥以法相召，那两颗光点便会看似温顺的落到二哥的胸口，然而随后便是一阵叛逆的爆发，两颗光点又脱离了二哥的身体在空中游弋。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我透过云雾看到这个场景，心中暗暗猜测那两颗光点的本质。

已是黑衣长发天人之姿的二哥转头看我，完美无瑕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叹道：“我早有预感，可是当这种情况真的出现了，却还是心有不甘。”

我不解的看着他。

“那两颗，是我对母亲和三妹的感情。”二哥摇头叹道，“你也看到，其他的记忆和情感我都已经彻底融合了，但是唯独这两颗……”

“是没法融合吗？”我忍不住问道。

“是我这身体在排斥。”二哥抬手，以手轻触其中一颗光点，然而才触到，光点就爆出一道精芒，迅速脱离了二哥的接触范围，“不仅身体在排斥，我的记忆在排斥，就连这段感情本身也在排斥。”

我道：“既然排斥，就不要融合了。”见二哥摇头笑我，又问，“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如果不能彻底融合所有记忆和感情，复生就不算结束，身体内外的流通就无论如何达不到一个平衡，不是我这肉身被外界彻底吸干，就是再也装不下去就此炸裂。”

我幻想着那种场景，顿觉不寒而栗，仔细想了想，一时倒也束手无策，内心深处渐渐涌上了无边的恐惧。

怕二哥就此复生失败，怕我从此再也见不到如父如母的二哥。

怕这三界内外，再也没有二哥的痕迹。

二哥见我一脸恐惧，也只是无奈的笑笑：“其实原本不该出现这个问题的……”

我猛然抬头，怒声道：“是瑶姬？”

二哥怔怔的看了我片刻，叹道：“三郎猜的一点不错，是刚才……母亲那一声戬儿出的岔子。”他抬起手，幻出两颗已成幽蓝之色的光点，默默的注视了片刻，毫不掩饰眼神中的痛苦，“母亲……竟然已经忘记了，她从未唤我戬儿。小时候，她从来都是唤我小戬的。”

我看向二哥手上的光点，既然已成幽蓝之色，那自然是已被他所收纳的感情或是记忆之一，凝目看去，却见其中影像晦暗不明，想来怕是二哥最痛苦的记忆之一。

最痛苦的记忆……

我沉默了片刻，问道：“二哥你手上的，是黑水狱那段往事？”

二哥朝我一笑，淡淡的，却充满了莫可名状的忧伤：“其实……母亲的幻象曾唤过我戬儿的……是啊……就是在那黑水狱里。”手上的黑水狱记忆光点渐渐在手心之中隐没，二哥看向我的眼神已经渐渐茫然，“三郎啊……二哥现在已经分不清外面这个母亲，究竟是我少年时期温柔又严厉的母亲，还是……已经只剩下憎恨的一个幻影。”

瑶姬啊瑶姬，看你把你儿子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我叹了口气，压下心中对瑶姬的怒意，柔声劝道：“二哥，你现在会有这种感觉只不过是聚神关对你的考验罢了。二哥切莫为此而错失了自己复生的良机啊。”

二哥茫然摇头，平日清冷严肃的容颜带了茫然，生生便显出几分羸弱之感，让人怜意大生。

“二哥你想想，你对母亲的感情，与她对你的感情又有什么相干？而跟你的记忆也并无相冲之处，又为什么会成为二哥心中的一道障碍？”顿了顿，心中忽生其他念头，却仍续道，“这只不过是聚神关对你的考验罢了！”

“母不以我为子，妹不以我为兄，我孑然一身，留此天地，又有何用？不如彻底与天地同化，从此再无杨戬此人！”

糟！二哥这是彻底被聚神关压制住了吧！

可恶……二哥明明已经非常接近成功了！

我心中发急，如二哥这种情况，到底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他？

除非……除非让他的母亲和妹妹在一瞬间改变对他的感情和态度。

母亲……和妹妹……

若是换一个母亲，换一个妹妹……

我心中突然闪出一个离经叛道的念头。

若是偷天换日……

咬牙，再不动手，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