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魂月华

回归86

从三界本体的视界中，看到王母在呼唤我。

我直接降临在瑶池，王母迎将上来，看到我的脸，罕见的产生了片刻的发呆。

王母怕是想起了二哥吧。

也不管她究竟想起了谁，直接问道：“王母唤我何事？”

王母正色道：“还望三郎送我重归轮回。”

我笑道：“可想好由谁来继任你的位置？”

王母道：“我都已安排好，沉香可继我位。”

我问道：“沉香如今的司法天神之位又如何处理？”

王母微微一笑道：“就以司法天神之名，继我之位又如何？”

看起来她对沉香的表现倒很是满意。

我笑道：“有何不可？不过沉香现在何处？”

王母瞟了我一眼：“自然是见他舅舅去了。之前他在我面前已念叨了很久，我却不肯放人，如今考验通过，他哪有再等的道理？”

与王母相视一笑，我便去牵了王母的手，三界之力从接触之处传去，一边道：“王母随我来罢。”

安排王母轮回的事情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当我的意识回到本体之时，沉香也刚刚才踏足封神台上。

沉香这小子……竟然先回家焚香沐浴更衣，才郑重其事的去见二哥。不过他那一身装扮，也太嫩了些罢，似乎就是他少年时常穿的衣物，衬着他那几缕白发，看起来老气横秋，左眼也没戴眼罩，鲜红的眼眸乍看上去还有几分吓人。

虽是准备工作多了些，倒也算是他的一份敬重之心，不好加以嘲笑。

沉香驾云落在封神台外，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上去，看到幽蓝色虚影桃树之下，那深埋在记忆深处的身影，一直努力压制的情绪还是一起崩溃出来，眼泪夺眶而出，脚下却不停步，一直向前走去。

二哥看着沉香沉稳的步伐，无视他那满脸的泪水，含笑道：“我们沉香终于有出息了。”

“舅舅……”沉香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抬头看向自己最敬重的长辈，又换了个称呼，“后进末学刘沉香，参见真君。”

二哥微微一笑，忽然提高声音喝道：“刘沉香，你可知错？”

沉香朗声应道：“沉香知错！”

“错在何处？”

“错在不学无术，目光短浅，错在识人不明，误怪真君。”

二哥忍俊不禁，直接幻出扇子在沉香头上敲了一下，笑道：“我是刻意瞒你，以你当时的见识若能看破，那我这司法天神未免也做得太失败了。”

沉香正色看他，说道：“舅舅，我想再见到您穿上司法天神的朝服。”

二哥挑眉，讶道：“为何？”

沉香垂眸道：“我只是想……再见见那样的您……”

二哥并未应声，双目已是闭起，全身法力已开始流转，那身飘逸的白衣之外，便又再次附上了银亮的战甲，身后蟠龙氅逶迤在地，长发一丝不苟的梳起，三山飞凤冠整整齐齐的束上，额前一抹金色流云纹便是那点睛之目，令整个人显得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二哥他……本身就该是这样光彩照人的。

他睁开眼看向前方，双眸之中精芒隐隐，已是带上了几分昔日的威严。

那是从散仙到正神、从飘逸出尘到神威如狱的变化，却在这片刻之间就已完成。

沉香赞叹的看着，忍不住说道：“舅舅，亲眼见到你变化，我才真正相信了当年刘家村小河边的舅舅和身为司法天神的二郎真君是同一个人。”

二哥转眼去看他，微微一笑道：“我已如你所愿，沉香可以开始说正事了吗？”

沉香神色一凝，退后一步，正色道：“王母娘娘本体受损，需要下凡历劫轮回，于是她选择了我作为她的继任者。”

二哥微微点头，却未应声。

沉香抬眼看向二哥：“舅舅，这是您建议的，对吗？”

二哥唇边含笑：“你猜到了，还算不错。”

沉香不解道：“可是为什么？”他带着几分委屈道，“舅舅，其实……若不是因为您，我是不会接下这个根本不适合我的位置的。”

“哦？沉香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当司法天神是吗？那你何不将这个位置交出，让给其他更适合的人呢？”

沉香有些发怔，只低声道：“我需要那个位置去保护母亲，保护小玉，保护一切应该保护的人。”

二哥拍拍他的肩膀，欣慰一笑：“身在其位，才知道其中艰难，沉香既然已经懂得，此刻怎么又想起了放弃？”

沉香扁了扁嘴，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跟二哥撒起娇来：“这不是有舅舅您在嘛……”

哎呀，沉香这小子，怎么都不知道二哥要离开三界的事情？难道是没接收到我给他传的讯息？是了……一定是王母故意屏蔽了这个消息！不过这么做，对她又能有什么好处？真是让人想不通。

二哥闻言也是一怔，讶道：“沉香你没收到三郎的讯息么？”

沉香比他更讶异：“什么讯息？我才不是因为接到什么讯息才来见舅舅的，说起来原本天庭那些事情忙完，我就该来拜见舅舅，可是被王母娘娘拖住了，抽不开身啊。”

二哥叹了口气，道：“舅舅吸收了盘古神力，只怕神力无法控制毁了三界，因此不日之后，就将离开三界。”

沉香嘴张得老大，良久才消化了二哥话中的意思，急道：“舅舅您要走？”

二哥微微点头，搂了沉香的肩膀，鼓励他道：“所以，今后三界之内的事情，都要靠你了。”

沉香看着二哥搂着自己肩膀的手，又是一阵出神，看起来像是想起了那一日的小河边，听到二哥在说话，这才像是忽然惊醒过来，胡乱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二哥手上蓦然用劲，见沉香被疼痛吸引了心神看向自己，这才低声道：“沉香，三界之内还有天庭一脉的敌人，你自己要当心。”

沉香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沉声道：“是五方四帝的人？”

“玉帝在时，以伏羲神王指定者的身份，轻易便能压服四帝，此刻却不一样，现在他们只不过是还未回过神来，之后必然会以各种名义动手。”二哥以手指抚上沉香的左眼，声音中便添了几分怜惜，“你有水镜碎片随身，自保无虞，但要保护你所关心的那些人，只怕还是不够。”

沉香垂下眼，道：“我明白。”

二哥道：“宝莲灯已是碎了吧？”

沉香道：“是的，破阵之时便已碎了。”

两人心照不宣，都不点破当年破阵的目的和过程，只将此事视若无物。

二哥道：“碎片可还在？”

沉香道：“藏在舅舅昔年的府邸。”他斜过眼去，不敢看二哥，“就在那个密室里。”

二哥微微一笑道：“去取来给我，我虽然无法令它尽复旧观，但是七八成的威力，却还是有的。”